*香灣祭參加作。是說我終於寫了(之前冒出一堆延生作--明明主體一個字都沒動orz)
*耀君外冷內熱有、灣娘灑淚動粗有、勇洙廢話亂串有、亞瑟搞校嚴肅有、菊君強勢宅化中有、諸多國名事件名跑龍套有,然後香君從柳眉進化粗眉有(咦)
*短篇集12、19、20及「APH-英香-Can’t you stay?(斷尾版)」皆為延生作,有興趣者請自己去看。





00.


他還記得,那個夏夜。
他們勾勾小指作了約定,說好要永遠永遠在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塊。
身為一家人,在一起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不懂為何她要這樣做約定、但還是伸出了手。

『說謊的人是小狗喔!』
『喔。』
『我們要一直像這樣牽著手走下去喔!』
『喔。』

這沒有什麼困難的、不是嗎?
--但他沒料到的是,幾百年後他毀約了。





01.


小香要被帶走?
「對,這是耀大哥說的,好像是因為輸給了亞瑟先生吧!灣妳不覺得很氣憤嗎?大家都趁著大哥染上鴉片毒的時候來欺負他,之前明明都對他敬畏謙讓的很不是嗎?」

勇洙義憤填膺地說完這句話後,還重重地踏了下地來洩恨。

「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嘛!太過份了!!灣,妳也說說幾句嘛!咦、灣人呢?」

不知什麼時候,灣已經跑不見了;勇洙長長嘆了口氣,又一個人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了。

「……所以我說嘛!要是大家都團結點不就好了嗎?要是菊沒有窩在家裡不出來、要是灣願意出兵幫大哥一把、要是越肯從旁偷襲英軍,今天不就什麼是都沒有了嗎?真是的--」
吵死了。
「耶?」

突然遭到責備讓勇洙停了下來,他停止來回走動、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那個寡言的香來了。

「怎麼來了啊、香?不是在書房看書的嗎?」
「因為你好吵,害我看不下去了。」
「喔、是嗎?啊對了,你什麼時候走知道了嗎?」
走?

香挑起了柳眉,完全不理解勇洙的話語含意。

「對啊,你不是要被亞瑟先生帶走了嗎?已經決定好時間了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送行啊?真是的、要是菊在這裡就好了,現在少了一個人真的好怪。乾脆找灣把他給拉出來好了,好、就這麼辦!這樣就不會太冷--」
「慢著,你說被帶走是什麼意思?」

香止住了勇洙的長篇大論,直接問重點。

「……你不知道嗎?大哥沒跟你說?」
「知道什麼?」
「就是鴉.片.戰.爭後,亞瑟先生的要求啊!」
「請直接說重點。」

勇洙張大了眼,震驚地看著香.港;而他接下來的話反而讓香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吃驚表情。

亞瑟先生說要大哥把你割讓給他啊。





02.


「大哥!!!」

灣完全不顧禮節地直接把王耀的房門給推開,讓正在抽鴉片的他嚇了一大跳;待王耀看清來人後便放心地又抽了口煙桿子。

「原來是小灣啊……」
「大哥,別再抽了。」

灣一把抽過耀手上的木桿,臉上有些於心不忍。當年那個讓世界各國朝貢的中.國影子在眼前男人身上看不到半點。

--都是鴉片惹的禍,都是亞瑟先生的錯。


「小灣,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請把東西還給大哥好嗎?」
「大哥,是這樣的。聽說亞瑟先生要求把香送給他,而你答應了、是真的嗎?」
「是啊。」
「為什麼?」
「不為什麼。」

灣握緊拳的小手有些發疼,對於如此冷漠的回應感到難受。耀則是像個帝王般地躺坐在躺椅上,雙手合十地置放在胸前、眼眸不帶一絲笑意地回話。

「香他是我們的家人啊、大哥。為什麼要答應讓香去亞瑟先生那,大哥一直以來都很愛護家人的不是嗎?」
「所以呢?」
為什麼大哥能夠那麼冷酷地說出要放棄小香的話!!

耀皺著眉抿著唇,沒有回答。

「為什麼、為什麼?你真的是我的王耀大哥嗎?我認識的大哥是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地把自己的家人給丟棄的!!是鴉片害的嗎?是亞瑟先生害的、對吧?還是說大哥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我們都是假象?

灣控制不住地嘶吼下去,彷彿這樣就可以把大哥的靈魂給喊回來。
耀沒有回話。

「大哥難道忘記了嗎?以前我們五個人歡歡樂樂地玩在一塊,有時候越和泰都會跑過來參加,還有藏跟蒙也是、有時候會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啊!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多麼歡樂多麼快樂,難道大哥你都忘記了嗎?」

她揉了揉眼睛,想把臉上的淚水給擦去卻怎麼也弄不乾。
耀沒有回話。

「菊一直躲在家裡不肯出來了,越和泰在忙各自的,蒙已經好久都只肯和北方的伊凡先生說話了,藏也總是山上不下來,勇洙雖然三天兩頭往這裡跑、但他終究不是我們家的人啊!我只剩下你們兩個,我不想失去你們!!
大哥,不要把香送走、好不好?

然後灣沒有再說話了,只是自顧自地擦著眼淚。她要表達的已經表達了,暗自期待著也許大哥會聽進去而跑去和亞瑟先生理論。
王耀自躺椅上站了起來,在灣的面前停下了腳步;灣突然想到小時候只要自己哭大哥都會把自己抱個滿懷、就算哭濕了他的衣服也無妨。

有那麼一瞬間,灣認為自己熟知的耀大哥回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

但王耀並沒有將灣摟進懷裡。

鬧夠了嗎?

灣猛地抬起頭來,對上了耀那雙毫無生色的黑瞳;有那麼一個念頭閃過,她想要逃得遠遠的、離眼前這個男人遠遠的,讓自己永遠不要再看到他。
但她沒有,她只是站在那、仰首看著曾經是自己最敬愛的大哥。

「妳這個小丫頭越來越囂張了,給妳三分顏色竟然就給我開起染坊來了啊、阿魯。
「妳嘰嘰喳喳地說了這麼一大堆東西,重點不就是那麼一句要香.港留下?要知道,我已經和人簽了約、是不可以反悔的;再者,向香.港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讓英.國要去了又何妨?一點也不會礙到我國的發展啊、阿魯。
「還有,妳可知道養一個地方要付出多少錢嗎?想當年我為了養妳不知道砸了多少銀子進去,要不是看在妳還有些用、生得出不少東西來,我早就不管妳了好不好、阿魯。要知道現在什麼東西都貴,尤其是鴉片時時漲、刻刻漲,若還白白浪費銀子在不值得的事物根本就是自討苦吃嘛!」

灣突然覺得眼前的王耀,好陌生。
好陌生。

「也就是說,我之所以會答應亞瑟割香給他純粹是為了節省開銷難道妳不懂嗎、阿魯?還不快快把鴉片桿子還給我然後好好謝謝大哥我的大恩大德?」

耀說完後伸出手想把灣手上的木桿子給奪回去;說時遲那時快,灣一個箭步向前朝王耀的肚子狠狠地揍了一拳過去。耀受到衝擊力跌坐在地,一手摀著肚子一手指著自己的小妹,卻因為劇痛而說不出半個字。

灣走到了耀的跟前,叉著腰頗有氣勢地說道:

「要恨就恨你當年為何要訓練我中國功夫當防身術吧!要是大哥敢再這樣說話我可不是一拳就算了。還有,我不會再管你抽鴉片的事了,你要被毒死就被毒死好了,你這個沒救的大哥!!」

她惡狠狠地將手中的鴉片桿瞄準耀的額頭後丟去,讓對方當場就因後腦撞地而昏了過去。

「就這樣昏死算了、笨蛋臭大哥!!」

她頭也不回地開門跑了出去,留下王耀一個人倒地不起。






幾分鐘後,王耀的房門又被人悄悄地推開,是香。

「那個、大哥,我想跟你談談--大哥?」

當他看到王耀頭部附近的地板溢出越來越多茜色液體,香很難得的自動跑去叫勇洙找大夫回來地耀看診。
據說耀昏了三天才醒來,第一件事情不是大喊我要找小灣算帳而是問說我的煙筒在哪我要犯鴉片癮了

在病床看顧的少年少女、尤其是少女,突然很想要在給床上病人致命一擊讓他永遠不要醒過來算了。





03.


離別的時刻終究是來了。


姑且不說王耀完全沒有找亞瑟談過,灣好歹也為了香親自跑去找亞瑟談判一次。
聽灣後來的形容是亞瑟先生被她嚇得花容(?)失色;不過當她隔天收到一朵開得燦爛的罌粟花時換她嚇得花容失色。


當亞瑟來接香的時候,灣硬是不肯讓香出去,讓王耀很辛苦地一個人陪亞瑟在大廳裡喝茶找話題聊天。

「怎麼還沒好?」
「快了快了、阿魯,小孩子就是這樣,動作都慢慢吞吞的。」
「不過……也太慢了吧。」

亞瑟掏出了懷錶,王耀則是趁機又將亞瑟的茶杯給注滿了菊花茶。亞瑟小心翼翼地拿起瓷茶杯,用力吹了幾下才啜飲一小口。

「這茶真的很香,你說是菊花茶、對吧?」
「是啊,很好喝吧?輕輕淡淡的,很爽口的、阿魯。」
「香.港還沒好嗎?到底再忙什麼啊?」

我也很想知道啊!!王耀在內心吶喊著。不過打從灣害他走了一趟鬼門關後他就變得不大敢管那兩個人的事了--開什麼玩笑,他怎麼能夠放棄心愛的鴉片先行離去呢?他還沒抽夠本呢!

「我以後一定要好好教導他守時的觀念。」
「那就有勞你了,亞瑟。」
「個人覺得你也該好好反省反省才對,明明是自己家的孩子卻還要別人來教。」
「啊,當大哥的總是會比較寵小弟嘛!所以才需要有老師的存在阿魯。」

八成是挖到亞瑟瘡疤,亞瑟臉色有些低沈地喝了一大口茶。

燙燙燙燙燙燙---!!
「你怎麼了啊、阿魯?」
「燙死了燙死了!!冷水、我要冷水!!」
「啊好、好,我馬上倒給你!糟糕,沒冷水了!我現在就去打一桶上來、阿魯!」
「打、打一桶就來不及了啦!生水也好,有沒有?」
「啊,這、我們都是用井水……啊對了,先前的洗菜水還沒拿去澆花,我去拿、阿魯。」

聽到是洗菜水,雖然有些反感但亞瑟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刻要王耀去拿來給他。




就是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香和灣踏進了大廳。

灣的雙眼雖然有些紅腫、擺明了就是一副剛哭過的樣子,但她的氣勢可不輸給任何人,她指著站起來等水的亞瑟大聲說著:

「你要是敢欺負我的小香我一定會要你好看的!!」

亞瑟一手抓著喉嚨、擺了擺另一隻手要她別吵,灣看了火氣更大,才要發作卻被香抓住了衣袖給止住。

「香,別攔我,你看那個傢伙連我在跟他說話都不知道要有禮貌看著對方,像這種自稱斗膽是『紳士』的虛偽傢伙不給他點顏色他是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的。」

香搖了搖頭,一來他不想讓灣在替自己扛下麻煩、二來他總覺得亞瑟的表情不大對勁、況且大哥也不是會丟下客人就跑得那種人,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才對。不過他也很懷疑就算灣真的教訓亞瑟一頓、那個粗眉毛的傢伙就有本事拿毛筆寫起漢字就是了。



這時王耀匆匆忙忙地拿了個大鍋子回來,裡面的水不時濺到地上;看到此景負責打掃的灣忍不住發出慘叫。

「別再濺了別再濺了!!大哥走慢點要知道拿抹布擦地很累的啊!!大哥不要啊啊啊---!!!

香很識相地沒有制止灣的慘叫,只是默默地用兩根手指塞住耳朵。
王耀可沒有香.港的好脾氣,邊端水邊對灣回吼回去:

「別吵了!!要知道這盆水是要拿來救人的阿魯!!」
「我不管啦!!擦地很累耶!!不然等下大哥你擦嘛!」
「就說要妳不要吵了!!擦個地會死人嗎?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耶阿魯!!」
「洗菜水最好能夠救人命啦、笨蛋大哥!!」

王耀決定不理會灣娘,將水盆放到地上後拿起杓子盛了滿滿一杓。亞瑟立刻接了過去,才要喝下去卻面有難色地久久不肯動手了。

「亞瑟,快點喝吧阿魯!傷到聲帶就麻煩了!!」

亞瑟奮力地搖著頭,硬是要把木杓還給王耀。

「現在不是讓你挑用什麼杯子的時候了!!」

亞瑟依舊不肯喝下去,甚至連讓它接近自己都不肯。但身為草藥學大夫的王耀卻急得要死,畢竟要是真的傷了身體那還得了啊!!

「算了!!小香、小灣過來!!你們幫我壓住亞瑟,讓我把水給灌進去!!」
「喔!」
「喔。」

聽見這句話的亞瑟立刻轉身要跑,於是三個人立刻分開自三方夾擊、順利地將亞瑟壓制在地上。香和灣一人拉左手一人拉右手,而王耀則是毫不客氣地直接跨坐在亞瑟身上,一手拿著杓子一手硬是撬開了亞瑟緊閉的雙唇。

「快點喝下去吧!!」

然後王耀硬是將杓子中的水一滴不剩地悉數倒入亞瑟口中,在看到杓子裡半點水也不剩後亞瑟也死了心似地不再掙扎、癱軟在地上。

「真是的,既然都知道要喝,幹嘛要掙扎那麼久啊?」

王耀嘟著嘴自亞瑟身上爬起,另外兩個人也鬆開了對亞瑟的壓制。怎料亞瑟依舊癱軟在地上沒有起來。

「那個,就算剛剛小灣才擦過地,也不要繼續躺在地上吧。」
「……」
「回話啊?還是說因為我剛剛坐在你身上讓你肚子痛到說不出話?」
「笨蛋大哥,他又不是被我打過最好會像你那樣啦。」
「閉嘴小灣。」

亞瑟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久久才說出一句話來:

「……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啊阿魯?」

亞瑟掙扎地爬了起身,香很好心地扶了他一把。

「我決定……一定、一定要把……香.港帶離這裡……好好重新教育一番……」
「啊?」

此時,亞瑟怒氣沖沖地吼了起來。

「還裝傻、還在裝傻?你知道你剛剛作了什麼嗎?為什麼不檢查一下水裡面有什麼啊、啊?你知不知道這可是我這輩子最大最大的羞辱啊!!」
「……到底怎麼了阿魯?」
「剛剛、剛剛有一條這麼長的菜蟲在水裡你沒看見嗎、混帳中.國?而你還把杓子裡的水全要我喝玩是什麼意思啊!!說、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這……」
「不准說你沒有看到!!」

糟糕,被搶白了。王耀搔了搔頭,最後打哈哈地說道:

「那個、人有失神馬有亂蹄嘛……」
還敢辯啊!!



「灣,我餓了。」
「喔,我去弄午餐吧。」
「我來幫忙。」
「謝了。」

灣和香悄悄地退了開來走去廚房,而那天另外兩個老人家的你追我跑則是一直到下午才安靜下來好好吃午餐。




04.

亞瑟最後氣沖沖地把香給帶走了。
本來預計上午就可以離開的他是面對著夕陽離開的,走前還忿忿地說一定不會忘記這次的屈辱、要把香.港塑造成一個「紳士」;雖然最後那個宣言還被灣好好的譏笑了一番。

「……雖然度過了不怎麼愉快的一天,但基於禮貌我還是要說一下,告辭了。」
無視灣的不信任眼神,亞瑟一手牽著香一手拿下頭上帽子、輕輕地點了下頭;然後他轉身帶著香大步離去。
沒有回頭沒有吵鬧,香表現的像是個深諳世事的大人,默默地跟著亞瑟走。


「喂--喂--」
「小灣妳在幹什麼?」

灣將雙手湊到唇邊拉長了聲音地喊著,要走遠的兩人都停下了腳步。亞瑟狐疑地回頭看向站在灣旁邊的王耀,後者則是滿臉吃驚地看著小灣的舉動。


沒有回答大哥的話,灣只是逕自地說著:

「妾髮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王耀愣住了,那是李白的長干行。


「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


小灣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說這些話的呢?
王耀不知道,但他也只能讓她逕自說下去。啊,對了,下面的句子是……


「十六君遠行,瞿塘灩澦堆。
 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
 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亞瑟皺著眉頭,因為他聽不懂那些文言文。
但那不是重點。王耀忖道。

--香是怎麼想的呢?

那時候他聽著灣和香背著這段詞句,灣還笑說那個女孩好癡情、今天卻輪到她在背誦。
那香呢?現在的小香,聽到了這些是怎麼想的呢?

盯著少年的背影,王耀瞇起了眼。


「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
 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在灣說完最後幾句時,沒有人說話。
只有灣,灣露出了笑容說道: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所以,香,我等你回來喔!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對吧?」


灣盯著少年的背影,少年沒有回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只是靜靜地舉起了握拳的右手,翹起一根小拇指。




少女摀住了嘴倒吸一口氣,少年放下了手後拉了下背包便自顧自地往前走。

「喂,等一下啊香.港,你別自己亂走啊你!」

亞瑟後知後覺地追上了已經先走的香,然後才用著與對方相同的步調離開。
慢慢的,兩人步出了灣和耀的視野、慢慢的,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就這樣、走了。





灣望著遠方、靜靜地露出笑容。
突然一隻大手壓上了她的頭,讓她的視線頓時落到了黃土地上。

「笨蛋大哥你搞什麼啊?」
「因為我覺得手酸想找個地方放嘛、阿魯。」
「那也不要放我頭上啊!會長不高的啦!!」
「吵死啦,到底我是大哥還是妳是我娘啊?」
「氣死了!!大哥都欺負我!!!」
「還敢說,妳也不想想妳害我到現在都不能抽鴉片耶、阿魯!!」
「還提鴉片!!毒死你好了!!」
「我的事妳管不著,閉上嘴巴好好當我的手墊。」
「可惡!!大哥都只會欺負我!!要是我長不高都、都是大哥害的啦!!」

灣的嗓音首次出現了哭音。

「可、可惡,我是女生,本、本來就不會長多高,現在大哥還刻意壓我,分、分明就是故意的嘛!!」

一滴、兩滴,越來越多的暗色圓班出現在地上。

「嗚嗚嗚--會長不高都是大哥的錯啦!!哇啊啊啊!!!」

然後,變成嚎啕大哭。
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可以仰起頭來大哭的灣,依舊在抱怨著大哥害自己長不高的一事。
王耀沒有開口糾正,但打從心底地認為浪費抽鴉片時間來鬧灣哭是值得的。

--誰叫他是這個倔強妹妹的大哥。





05.


來到英.國的幾天後,亞瑟帶香.港在倫敦四處逛逛。

馬車上的面對面的兩人沈默著。黑髮的正看向窗外的異國風情,另一個金髮的則是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當初會要王耀把香.港給他的原因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為了得到一個港口好貿易罷了。


--既然要到了,那接下來就該好好經營才是。


當亞瑟思索著關於未來的一切時,香.港同時也想著自身的問題。

在這遙遠的異國土地上,他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姑且不論那抑揚頓挫的外文,光是人們身上的服飾就精緻地讓他傻眼。

他輕輕地拉了拉身旁亞瑟的手臂。


「怎麼了?」
「……為什麼男人也有蕾絲邊?」

香指了指遠方一名男子的花俏袖口。
亞瑟搔了搔頭後才開口解釋:

「這個嗎……在我們的國家這是一種高貴的服飾喔。」
「那手杖呢、也是嗎?」
「對啊。」
「那那邊那個互親臉頰的呢?」
「啊、這是西方的文化之一喔!基本上紅酒男那邊比較常見。」

亞瑟低下頭來看著身旁的少年,有耐心地說道:

「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處,我會慢慢教你這些文化的。」
「喔。」

香低下了頭,慢慢消化自己還要待很久的事實。
也就是說灣還要等很久。

「怎麼突然安靜了?」

看到香沒有再說話,亞瑟決定就當作他把問題問完了而繼續帶著他走。
殊不知,一名少年正為著自己的毀約而憂慮的。



會等我嗎?會照妳所說的、等我回來嗎?

才兩三天,他已經想家了。
他想念那個總是充斥著「笨蛋大哥」和「閉嘴小灣」對話的家。




香抬起頭望著藍天。


--遠方的你們、過得好嗎?






06.


「……灣,等一下亞瑟君要來,妳打掃好了嗎?」
「好了!」

灣娘對著本田菊朝氣蓬勃地答覆。



七年前,她因為戰約的關係被納入了日.本的統治之下。

過去的那個熱鬧的大家庭,終於只剩下王耀自己一個人了。
而那個笨蛋耀大哥在灣離開時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再見後就繼續抽他的鴉片了。

--就和香.港那時候一樣,王耀不曾開口要他們任何一個留下來。

原本灣娘以為這是大哥無情的表現,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是因為知道了開口只會讓彼此都悲傷、不想放手對吧?
--不如他扮黑臉,用趕人的方式把他們給氣走來的好吧?


……現在才意識到的自己,好傻。

一直以來以為自己並沒有誤會王耀的想法,要不是菊日後牽著她的手在庭院散步時提到,她永遠不會理解自家大哥的想法。

她悄悄地拉開紙門,爬到了正襟危坐的菊身邊坐好。
聽說今天除了大.不.列.顛外還會有其他人一起來。


「……話說回來,菊為什麼會想和那個偽紳士同盟啊?」
「這個嗎……就一時動念答應了。」


想起了總是口是心非的亞瑟君在聽見自己答應同盟時還一副感動到要哭的模樣,就覺得要是放任他不管的話很可憐。

--那個表情真的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


「不會覺得討厭嗎?」老愛欺負我們亞.細.亞。
「不會啊,我總覺得像是撿到了一隻小狗呢。」菊笑道。


小狗?那個偽紳士?
灣娘皺著眉頭看著身旁的菊,小心翼翼地往另一個方向挪了挪以保持距離。


「啊,來了呢。」

看到遠遠地侍女領著一高一矮的兩人過來,菊開口說道。
灣在看到矮的那個人時,倒抽了一口氣。

--那個人是,

灣感到一陣心慌,她還沒有準備好要和香.港再見。
現在的她可是階下囚啊!見到小香,她該說些什麼?
對了,趁兩人還沒走近她可以快點離開,這樣就不會尷尬了!


「……不可以走。」

菊抓住了灣娘的長袖子,小聲地囑咐道。

「當初是你說要留下來的。」

這、話是沒錯啦,可是她不知道小香也過來了啊!

「亞瑟君是知道妳也會在場才同意讓香跟過來的。」
「同意?難道--」
「對,是我提的。你們兩個應該會很想見面才是。」
「菊你幹什麼多事去提啊?」

--亞瑟那傢伙是等著要看笑話才同意的吧!

「而且,要逃也來不及了。」
「嗚!?」


果不其然,亞瑟和香.港已經來到了兩人的面前。
亞瑟隨意地盤腿就坐,香港則是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下襬後才靜靜地跪坐下來。


「好久不見了,本田。」
「彼此彼此。」
「那麼,關於同盟的一些事宜,我想跟你談談」



亞瑟和菊就這樣兩個人自顧自地討論了起來,留著灣和香兩個面對面坐著互看--應該說香.港單方面盯著灣娘看才對。
灣娘側著頭,努力地閃避著香.港的視線,卻又總是情不自禁地偷偷窺視著香的表情及外觀。

--好像長高了點呢……
--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呢!不知道還是不是一樣溫柔可愛呢?……
--似乎還是不愛笑啊。好可惜,我好想再看看小香的笑容……

突然,灣娘發現了一個很驚人的事實。

--眉毛、眉毛變粗了?!

這,不、不會吧!?
不要啊,她的小香的眉毛怎麼可以跟那個偽紳士一樣啊啊啊--


亞瑟猛地打了個冷顫。

「那個、本田啊,我怎麼感覺到一股很不舒服的殺氣呢……」亞瑟沒那個膽直接指名是誰釋放的。
「亞瑟君,一定是你搞錯了、相信我。」我已經被小灣拿菜刀追殺到怕了,別想找我當擋箭盤。

就算是自己的妹妹、而且還是屬於自己殖民地的存在,本田菊一點也不想把灣娘給惹毛。
誰叫這裡離廚房只有隔幾個房間呢?


就在灣娘以無言施壓的方式努力表達自己不滿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香.港開口了。
但,他叫她:

Miss 台.灣。
「咦?」

--不是該叫她灣姊或灣嗎?
--為什麼、要叫得這麼陌生?為什麼??

香的表情依舊是冷漠地,像個冰塊。
他又說了:

「Miss 台.灣,可以請您不要給我家的 Mr.亞瑟施壓嗎?他看起來很不好受。」
「啊、啊,好的。」


灣迷惑了。
那個人、現在坐在自己面前,說話夾雜英文的冷漠少年,真的是那個會拉著自己袖腳、喊自己灣姊的小香嗎?

「謝謝, Miss 台.灣願意配合。」
「不、不會。」

一旁見到這一幕的菊和亞瑟並沒有多說什麼。
本來灣娘還相信菊會開口說些什麼、問些什麼以搞清楚香的狀況,但本田菊只是停頓了一下又回去和亞瑟談同盟一事。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嗎?
--為什麼、沒有人提出疑問呢?為什麼、沒有人質疑這個顯著的改變呢?

突然間,灣發現自己和其他三人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存在;沒有人願意理會只是個地區的自己所發現的不對。
連香.港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改變,她這個地方有什麼資格開口?

咬著牙,灣娘受夠了。
這種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失陪了。


她起身,用自己所能的最快速度、在菊來得及制止住前離開了這個充斥冷漠氛圍的房間。







被留下來的三人沒有半個意外灣娘的突然舉動。

「看來,你真的做得很過火呢、亞瑟君。」菊一手頂著下巴,表情有些揶揄地說著:「竟然用這種方式欺負我家的小灣啊。」
「只不過是想讓那個小姑娘看清事實罷了。」亞瑟聽出了菊話中的諷刺,「我不過是要小香有禮貌些、稱乎別人要加個『小姐』二字,並且適時制止灣娘不要做出有損本田門面的事情罷了。這可是身為一名紳仕的基本條件哪!」
「喔,這麼說來還是為了我的顏面嗎?」菊挑眉,語帶疑問。
「別用這種不狐疑的眼神看我,這確確實實是我的本意喔!這樣懷疑自己的盟友不好吧?」
「這盟是你提出的,我大可現在否決喔!」
「你打算拋棄結盟後的諸多利益嗎?就為了一個沒禮貌的小姑娘而賠上全部?這不合你審時度言的個性吧?」


兩人在彼此的臉上搜索著,想要找出任何可以用言語攻擊對方的空隙。


先放棄的是菊,「算了,這也和我沒有關係。你要怎麼教導自己的殖民地我是管不了的。」
他將話題帶回了原先的合約,亞瑟也懶得趁勝追擊下去--他是來結盟,不是製造敵人的。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那個順從的冷漠少年默默地流下了一滴淚。
--很淡、很淡的一滴淚,連落到榻榻米上時都淺得不像話。






1902,英.日.同.盟,少女再次和少年相會。
但這次的會面卻是悲傷落幕。







07.


香.港其實後來還是有再和灣見過一次面的,不過她太忙了。
每次見到她都只能匆匆忙忙和自己打聲招呼,就算同在一個屋簷下兩個人也沒有什麼交集。

也對啦,現在是在戰爭哪。



--1937,八年抗戰爆發。



灣娘屬於菊的殖民地,怪不了她會忙於戰爭、聽從菊的命令而奔走打仗著。
就算她攻擊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大哥。

「現在的我是屬於菊的領地,不得反抗;況且當年是大哥把我們趕走的啊!

灣穿著軍服慘然著笑著說道,坐在她身旁的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笑著牽著她的手。
但坐在對面聽著灣說話的勇洙刷白了臉。




--1941,日.本佔領香.港。




後來勇洙向四年後來到菊家的香形容說,那時候的灣明明眼睛紅腫的跟什麼一樣、卻是語氣歡樂的講那些話;明明她知道當年耀大哥為何會用趕人的方式要他們一個個離開。

「那還是灣娘親口跟我解釋的耶!!」勇洙一如往常舉高著手誇張地表達自己的震驚,「可是她、小灣她竟然帶著笑講出那種殘忍的話!!」

他激動地在原地抱著頭轉圈圈,看得香都頭昏了。
勇洙又滔滔續續地說了一推無關要緊的話,讓香.港有聽沒有懂;但他聽懂了勇洙最後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他說,菊把灣給逼瘋了。


勇洙的結論讓香.港頓時涼了半顆心。
他的灣姊、還回得來嗎?






就算如此,香還是保持著冷漠的面孔地待在本田大宅中。
因為在這裡的他名義上還是亞瑟的領地、只是「暫時」被統治罷了。


他只需要乖乖待在這裡就好,但香.港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每天看著灣娘身穿軍服忙進忙出地跟在本田菊身後走,香.港就要捫心自問一回自己在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對啊,可以看見他最想念的灣,可以聽見她說聲我回來了,可以、可以……


『我們要一直向這樣牽著手走下去喔!』



少年想起了那個童稚的夜晚、兩隻手十指交扣地在月光的見證下約定。
然後,他想到了自己的姊姊為了戰爭而封閉自己的情感、說服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同在一個屋簷下,但他們的心離彼此好遠好遠。



「--如果是這樣子牽著手走下去,那我寧可毀約。」
如果不是原來的灣,那他香.港寧可毀約。




--少年右手的小拇指隱隱地發痛著。







08.


戰爭結束了、可以走了,你們全部的人,都可以走了。


菊的解散詞非常簡單易懂,灣還想說些什麼就被他的主治醫生以養病的理由給拒絕見客了。
也許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香.港拉了拉她的長衣袖示意灣娘不要輕舉妄動。


「……謝謝你,我不會亂來的、小香。」

逼著攻擊自己兄長而造成的精神障礙在戰後多多少少恢復正常了,灣娘露出的笑容也比較像是原來的她。

根據勇洙的說法,就是「一切如舊」。
但灣很明瞭自己還是有些改變了,例如她從來沒有這麼期待能夠立刻和耀大哥相會(想當年她可是放話說就算他被鴉片毒死自己也不會管的啊!)。


而且,好久沒有像現在一樣跟香.港牽著手等著人來接自己了。



「哪,小香,我們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牽著手啦?」灣娘看著天,期待著自己大哥的身影,「要是我們可以繼續這樣牽下去有多好?」

香沒有回話。

「要不是你還是那個偽紳士的領地,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大哥那了。要是可以一起回去的話,你覺得我們該不該立刻把家裡弄得亂遭遭地要大哥去整理啊?」

香沒有回話。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像過去那樣和大哥生活在一起了,不是很好嗎?你說呢?要是--」
來了。」香.港指著遠遠出現、邊走還在吵嘴的兩人身影說道。

原來,他一直在等亞瑟出現、所以不回我的話嗎?灣娘閉上了嘴,有些吃味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她想要甩開香.港的手,卻發現對方用力地握住著、怎麼甩也甩不開。


就在灣要問自己弟弟原因時,亞瑟和王耀已經來到了兩人面前。
他們兩個終於停止鬥嘴,對著灣娘和香.港伸出了手,同時說道:


「「回家吧。」」


--在經過這麼多事情後,我們一起回家吧。

王耀對著灣娘這樣說,亞瑟對著香.港這樣說。








「灣。」


突然,香.港叫了自己姊姊的名字。
他鬆開了先前緊握著不放的手,把灣娘推向了耀大哥。

他說,我和妳約好了。下一次,我不會再放開的妳手了。




然後香.港跑去抓住亞瑟的手、把亞瑟拉著往來的方向跑去。
沿途還可以聽見亞瑟對香的突兀舉動抱怨的聲音。


王耀搔了搔頭,對此只說了一句話:

「……怎麼搞得好像要我好像是壞人,把一對情侶分開啊、阿魯。」


老實說,灣娘自己也搞不太懂為什麼弟弟會突然冒出那一句話。
不過她懂一件事。


--她的小香,已經意識到自己和他不只是姊弟關係了。
--那比較像是男女之間的情感。



「小灣,妳的臉怎麼這麼紅啊、阿魯?」
「都是因為在這裡站太久的緣故啦、笨蛋大哥。」
「才剛見面就罵我笨蛋?妳這個妹妹一點也不可愛、阿魯!」
「大哥是笨蛋這件事是眾所皆知的好不好!」


兄妹兩邊吵著嘴邊牽著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像過去一樣。








09.


接下來的幾年並不平靜。


--1949,中.國赤化。國.民.政.府迫遷來台。
--1950,韓.戰爆發,美.國.第七艦隊派遣來台巡防台.灣.海.峽。
--1954,越.戰爆發。
--1961,柏.林.圍.牆建立。
--1962,古.巴危機。


到處都看得見,阿爾和伊凡的爭執是如何地在第三世界白熱化。
亞瑟曾經邊啜飲著紅茶邊批判著時勢。

他說,誰說是冷戰,明明到處都是戰爭。
香.港不得不説亞瑟的評論真的是一針見血。

香越來越常往東方看去,希望這樣可以看見位在亞.洲的諸位。
亞瑟不曾阻止他的遠眺,應該說、他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要他相信那個香.港會激動地做出什麼大事情實在是太困難了。
但很快地、亞瑟就發現只要提到某人,這溫順的孩子就會立刻激動起來。


--1971,台.灣退出聯.合.國,由中.國取而代之。


當消息傳到英.國的柯克蘭大宅後,要不是亞瑟眼明手快、就會讓香.港給逃了出去。
他在香.港要跑出大門的那一剎那抓住了他的手膀,半拉半扯的硬是把他給拖了回來。

「Let me go!!!(讓我走!!!)」

一直保持清醒沉穩的雙眼首次透露出了瘋狂,香咆哮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掙扎著。
賽.席.爾捂著嘴遠遠地看著那個亞.洲少年,無法想像這個男孩會有如此猙獰的表情的她稍稍舉高了拖盤半遮著眼不知如何是好。
亞瑟皺眉,究竟是怎麼回事、讓這個少年進入如此瘋狂的狀態?

「Let me go!!!(讓我走!!!)」

他快握不住了。
香.港再次咆哮,眼眶泛著淚地吼著:

She needs me!!!(她需要我!!)」

那麼一瞬間,英.國全部理解了。
又是那個小丫頭、對吧?



啪!!


「亞、亞瑟先生!?」

賽.席.爾拉高了尾音地慘叫。
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那個亞瑟竟然打了香.港!!

被打了一巴掌的香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不像之前一樣猛喊著要離開的話語。
亞瑟冷漠地看著那個亞.洲少年,說道:

「你現在的身分是我的領地,在1999年以前你都和亞.細.亞的那群人沒有關係。」



然後,他就這樣把香.港與賽.席.爾留在客廳中,一個人上樓回房去了。
賽.席.爾連忙跑去香的身邊檢查傷勢。還好,看起來並不嚴重。

這時候,香.港輕輕地叫出了一個字。
賽.席.爾很熟悉那個字眼,小香剛來時有好長一段時間會在睡得半夢半醒時念著這個字。

他說,Wan。眼神依舊迷濛地望向遠方。
賽.席.爾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就算知道她也不想說破。










在房內,那個金髮的男人正靠著房門大口喘氣著。

灣、灣、灣,又是那個小丫頭嗎?
每一次每一次都會來干涉自己的小丫頭,為什麼?



『亞瑟先生在找的不就是阿爾先生的替代品嗎?』



不!!他不是!!他才沒有……才沒有……

--才沒有把小香當成阿爾先生的替代品。

兩個人就本質上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
但不可否認的,他亞瑟剛剛想起的是阿爾離開家的情景。



「該死的、該死的……」


聲音漸弱,男人的臉上靜靜留下兩行淚水。
為什麼、大家都急著離開自己呢?

Why?








10.

今天,是個很繁忙的日子。
王耀那邊大張旗鼓的,就為了今天這一大喜事。


此時的王府,坐著三人、一個金髮的兩個黑髮的。

「我把他、還給你了。」

輕輕地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金髮粗眉男子對著對面的黑長髮男子如此表示。
後者拱起了手,禮貌地回應:

「謝謝。小香,先把你的東西放回房間可好?老位子。」

少年順從地離開了,然後黑髮男子見金髮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笑笑地說道:

「亞瑟,留下來喝個茶可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想了想,同意了。



--1997,香.港回歸。




打開自己的房門,香.港對於仍舊是自己印象中的房間有些微微詫異。
同樣尺寸的床、同樣擺設的房間。他伸手摸了下木桌子,發現上面連絲灰塵也沒有。

--這不就代表了有人在定時替自己打掃嗎?

是大哥吧?應該只有大哥才有能力進得了自己的房間吧!
那這是不是代表連灣、菊、越……等人的房間都是有再被打掃的嗎?

大哥是不是還認為所有人總有回來的一天呢?
香不知道,他也不會呆到直接去問王耀、挖他的瘡疤。


--不過,這讓人感到很窩心呢。




「噗滋、噗滋。」
「Who?」

聽到身後門口有人發出小聲小聲的噴氣聲,香轉身問道。
然後他傻眼了。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灣?」
「嗨,小香,我來迎接你了。」
「快進來!」

香.港立刻把灣娘拉了進房間,並立即反鎖上了門確定不會有人進來。
然後,他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己的姊姊很沒危機意識地躺在他的床上只喊著好軟好軟。

……這個人絕對是灣姊,不用懷疑了。
只有她敢理直氣壯地闖入王府喊說這裡是我家、現在的耀哥哥是鳩佔鵲巢吧?(老實說他在海外聽到這番言論後只覺得灣娘果然有把白馬說成黑馬的潛力。)

「Why 灣姊會在這?」
「啊,我從窗戶爬進自己的房間後再溜到你這來啊。還好我一直都有把自己的房間鑰匙給收好呢!」
「妳有跟大哥說嗎?」
「你說呢?」


他才不相信那個和大哥吵了一大架的灣娘會乖乖通知耀大哥自己的存在。


「哪,不說這個了、小香。」

她從床上爬起,笑瞇瞇地對著自己的弟弟說:



歡迎回來亞.細.亞。



香.港想起了與灣娘分別時她說的話,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所以,她真的偷偷地跑來迎接自己了。

那他自己呢?信守諾言了嗎?


「--小香?!」


一個箭步,他抱住了自己的姊姊。
原本嘻皮笑臉的灣娘露出了驚慌的表情,不知所措地說道:

「小香?你怎麼突然--?」
「灣。」
「呃、是?」
「我不會再放開了。」
「啊?等、等一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不會再放開?那她要怎麼偷溜回去自己家啊?
難道小香和混蛋大哥合作聯手要把自己捉住了?不會吧?!


香.港放開了灣並一把抓起她的手、十指交扣。


「I mean……之前我不在,所以害妳苦了。
「這一次,不管是Mr.亞瑟也好菊哥哥也好耀大哥也好,我不會再鬆手了。

「I will hold your hand forever.(我會永遠牽著你的手)」




他親了下灣娘的手背,神情認真地說:



「我、再也不放開。」








兩人相視了很久,香.港的認真眼神看得灣娘滿臉通紅。



「說、說什麼傻話啊你!!」小小聲地斥駁,灣娘嘟著嘴抱怨,「我還得回家、你不放手我怎麼走啊?」

「Then, 就留在大哥家這裡吧。」跟以前一樣不就好了?
「小香你果然和大哥串好了要騙我留下來!!!」
「No, I didn’t mean that. I……(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

甩開香.港的手,灣娘用著很明顯是在鬧彆扭的情緒說道:

「不用在說了,反正你說了一推英文我也懶得聽懂!」
「……」

糟糕,他中文不行、詞窮了。





--看來兩人的溝通時間還長的很呢。



                           (完)




後記://


終、終於寫完了(趴死)天、我寫了多少個週末,連平日放學都偷留在學校打啊……
香灣果然會讓人寫到不能自拔(笑)
Anyway, 祝香灣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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